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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女友,我的姐姐,我的戰爭(01~03)

(一、天降雄兵)

       “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保和平,衛祖國,就是保家鄉!”

        深秋的天空仿佛是被戰場的硝煙染過一遍,灰蒙蒙的,地平線的盡頭,長白山的崇山峻嶺顯得格外蒼涼。

        一列軍用列車在朝鮮北部的原野上向南飛馳,車頭的蒸汽機有力地噴吐著滾滾黑煙。

        這列火車幾個小時之前剛剛經過鴨綠江大橋駛入朝鮮境內,車上滿滿地裝載著誌願軍某師的援朝官兵。

        “抗!美!援!朝!打敗美帝野心狼!”

        列車的最後一節是專門留給文工隊的車廂,文工隊員們沒有像其他戰士們一樣養精蓄銳,而是抓緊利用路上的時間排練軍歌。

        文工隊共有三十來人,從隊長到隊員,只有一個樂隊指揮是男兵,其餘的清一色都是女兵。這些從全國各地積極響應號召從軍報國的姑娘們,或是能歌善舞,或是會吹拉彈唱,她們被編入師政治部下屬的文工隊,用歌聲、舞蹈和各種曲藝節目慰問各連的戰友們。C黨領導的軍隊向來紀律嚴明作風儉樸,在嚴肅緊張而艱苦的部隊環境中,文工隊早已成為一抹靚麗的風景,一股甘甜的清泉。要是去問任何一個基層的戰士,在不打仗的時候最愛幹的事情是什麼,回答除了讀家�來的信,便絕對是看文工隊表演節目。

        這群年輕的姑娘們大多都是頭一次奔赴真正的戰場,在雄壯的軍樂聲中,她們懷著滿腔愛國熱情,排練得鬥誌昂揚。

        而樂隊指揮劉詩文——這個文工隊�唯一的男兵,此時心�卻不大痛快。

        和大多數農民出身的軍人不同,劉詩文的父親是上海的大資本家。作為家中幼子,劉詩文從小接受良好的教育,抗戰勝利後順利考入南京中央大學。而這樣一個富家公子,卻心向紅色革命,支持工農運動,在翻天覆地的革命浪潮中成為左派青年。當新政權發出“抗美援朝”動員號召時,二十二歲的劉詩文再也按捺不住一腔熱血,堅決要求參軍。劉父雖然對主義之爭無甚興趣,對新政府的一係列政策也算主動配合,但要讓家�最小的兒子投身戰場卻是萬萬不能。最終,劉詩文還是不顧家�的重重阻撓,甘冒與父親決裂的風險,義無反顧地成為一名誌願軍戰士。

        作為一名受過高等教育的年輕知識分子,劉詩文有著眉清目秀的相貌和禮貌謙和的舉止,這樣一個“富二代”,無論是在幾年前還是幾十年後的社會中,都是讓女人們傾心男人們嫉恨的“高富帥”“男神”。然而在那個革命的年代,尤其是在以勞苦大眾為主的軍隊�,劉詩文這樣的人反倒時常成了被工農子弟們瞧不上的對象。就在幾個小時之前,部隊開拔的火車站上,劉詩文還被一個一身痞氣的連長譏諷為“整天混在娘們堆�的小白臉”,甚至公然嘲笑他手榴彈都拎不起來,一看就沒有種,應該騸了。雖然文工隊長當時就把那個找茬的連長懟了回去,外表一向謙和的劉詩文也沒有發作,但心�頭著實忿忿不平。

        “說我沒有種?哼,我的種,我的種早就下到文珺身子�去了!”身為男人的雄性特征被侮辱,劉詩文禁不住也在心�頭給自己找補著雄性戰爭的製勝點。“你倒是有種,你有這麼年輕漂亮的女人肯給你下種麼?戰場上再逞能,下來了還不是只能幹對著土牆播種去!”

        一想到女友王文珺,劉詩文不由感到一陣欣慰,向正在吹奏口琴的王文珺看去。

        王文珺是劉詩文的大學學妹,比劉詩文小兩歲,也是上海人。一個是美麗聰慧的窈窕佳人,一個是俊秀文雅的翩翩君子,兩人在大學�已成為一對金童玉女。王文珺的性子卻不像外表那樣楚楚柔弱,反倒是在當時風起雲湧的學生運動中表現的異常積極,劉詩文傾心於紅色革命,很大程度上也是受了王文珺的影響。在兩人下定決心一起參軍報國的那天晚上,王文珺把處子之身交給了劉詩文。看著王文珺私處的點點落紅,劉詩文把女友緊緊擁入懷�,發誓將來無論在哪�都要用生命來保護這個讓自己魂牽夢縈的女孩。

        加入誌願軍後,組織上考慮到兩人都是知識分子,在文化藝術方面具有專長,將他們分到了某師政治部下屬的文工隊,劉詩文成了樂隊指揮,而王文珺成為了一名樂手。

        王文珺知道男友這時候心情不佳,一邊吹奏著口琴,一邊用她那雙清澈的眼睛笑盈盈地安慰著劉詩文。

        劉詩文看到王文珺的眼神,心頭一甜,也報以微笑回應,視線卻逐漸從女友楚楚動人的面容移向了她棉布厚軍裝那微微鼓起的前襟,心�不禁想著:“哼哼,拎得動幾個手榴彈就了不起?你們抓過手榴彈,我可是抓過文珺那對挺拔柔軟的胸脯!”

        忽然,車廂後部響起了幾聲不尋常的動靜。

        “什麼聲音?”所有人都中斷了演奏,疑惑地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劉詩文放下指揮棒,幾步走到車廂尾部,打開了車廂正後方的鐵門。門外,車廂銜接處的平台上,赫然癱倒著一個誌願軍士兵,他的右腿上全是血,臉上表情痛苦,顯然是受了重傷。

        “快!快把他扶進來!”趕到門口的文工隊隊長孟三夏見狀連忙下令。

        “是!”劉詩文和王文珺兩人一左一右,小心地把傷兵攙起,扶進了車廂,讓他坐在車窗旁邊放置樂器的小桌子上。傷兵年紀不大,看起來只有十七八歲,個頭卻挺高,臉龐棱角分明,皮膚黝黑,一看便是農民子弟兵。

        孟隊長仔細而迅速地掃視著傷兵,見他的傷勢全在右側大腿,轉頭吩咐道:“小高,把醫藥箱拿過來;小宋,弄點水來。”

        文工隊不僅以文藝演出慰問戰友,還都接受過專業的醫療救護訓練,戰士們在前方浴血戰鬥的時候,她們就會和衛生員一道,成為戰場上救死扶傷的天使。只是沒想到,還沒和敵人交戰,倒先救起了一個傷員。

        “你們別那麼緊張。”傷員的口音明顯是個南方人,他指著自己左肋下說道:“當年子彈從這穿過去,不也愣是活了下來。”

        “還逞能!”孟隊長白了他一眼,手上動作絲毫未停,麻利地解下了傷員的軍用皮帶,然後掀起傷員的衣服,便要去解他褲腰上的扣子。”

        “哎哎……”眼看要被女隊長解褲子,傷員嚇了一跳,連忙用手抓住自己的褲子。

        孟隊長怕耽誤了傷勢,心頭著急,對傷員嚷道:“你不要命了?”

        “要命……”傷員嘴上說著,雙手卻死死抓住褲子不放。

        對於這個嘴皮上逞能臉皮卻薄得緊的年輕戰士,孟隊長也有些無奈,她盯著傷員的眼睛,說道:“你就當我是你姐。”

        聽她這樣一說,傷員竟癡癡的楞住了,他憨憨一笑,嘴�弱弱的叫了一聲:“姐……”手上終於鬆開了褲子。孟隊長瞪了他一眼,低頭解開了他褲腰的紐扣。

        年輕的傷員呆呆的看著這個剛認的姐姐,細看之下,這才注意到她長得還挺好看:孟隊長約莫二十四五歲的年紀,軍帽下一頭烏黑的頭發像其他女文工隊員一樣梳成兩個小辮,臉上光潔豐潤,清秀的眉宇之間還有一股英氣。

        解開了扣子,孟隊長擡起頭,正迎上傷員癡癡盯著她的目光。四目相對,孟隊長低聲說道:“擡一下。”傷員連忙擡起屁股,好讓孟隊長把他的褲子褪下。不知怎的,他忽然覺得剛才“姐姐”那張始終嚴肅不苟的面孔上好像竟閃過一絲羞意。

        傷員的軍褲和內褲一起被脫到膝蓋以下,幾個女文工隊員都忍不住發出驚呼。

        只見右腿的大腿內側皮開肉綻血肉模糊,一道又深又長的傷口一直延伸到腹股溝。

        孟隊長立刻動手處理傷口。傷員下身赤裸,那挺十幾公分長的“歪把機槍”正軟塌塌懶洋洋的靠在右邊大腿內側。孟隊長顧不得許多,伸手將礙事的“歪把機槍”扶起,在大腿根部紮上皮筋止血帶,仔細的清洗著傷口,嘴�說道:“幸好沒傷到腹股溝的大動脈,不然連神仙也救不了你。”

        命根子被才認的“姐姐”扶著,年輕的傷員顧不上回話,只感到臉上一陣發燒,不過他皮膚黝黑,倒也看不出臉紅來。

        給傷口消完毒,孟隊長才顧得上問傷員:“這麼深的傷口,必須得縫針才行。你這腿是怎麼弄成這樣的?”

        傷員不敢看她,低著頭答道:“趕火車,跳到車上摔的。”

        孟隊長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心想這個小鬼簡直毫無紀律,連部隊啟程的火車都能誤,又問:“你叫什麼名字?哪個連的?”

        “九連,張洛東。”

        原來,這名傷員是九連的司號員。之前部隊在車站修整的時候,九連的連長對兄弟連的武器裝備眼紅不已,吩咐張洛東去機炮連悄悄“搞”幾挺機槍來。不料,張洛東中途被車站巡邏的士兵抓個正著,要把他關進站台上做檢討。此時部隊的火車已經開動了,張洛東不顧一切地衝了出來。為了趕上火車,他直接從站台樓頂跳了下去,落在最後一節車廂的車尾,摔昏了過去,腿上也被車上的銳器狠狠的劃了一道。直到剛才,他才醒了過來,被文工隊救起。不過這段偷槍未遂的黑曆史,張洛東當然不會吐露給孟隊長。

        孟隊長又皺了皺眉頭,她想起之前在車站羞辱劉詩文的那個連長好像也是九連的。她沒說什麼,回頭掃視四周,目光從一個個不到二十歲的姑娘們臉上略過,最後說道:“詩文,來,幫下忙,我要給他縫針。”

        “是,隊長……”劉詩文十分不情願的走了過去。

        打從頭一見面,劉詩文就對張洛東一點兒也沒有好感,他感覺這個年紀不大的小鬼跟羞辱過他的那個連長一樣,一身的痞氣。而就在剛才,孟隊長竟然讓張洛東認她作姐姐,還仔仔細細地為他處理傷口,雖說是救助戰友的職責所在,卻也讓劉詩文心�生出一股莫名的嫉妒。

        身在文工隊�,身邊圍繞著一群鶯歌燕舞的少女,足以讓其他男兵又羨慕又嫉妒。但劉詩文卻不以為然,在上海灘,在大學�,他早已見多了大世面,更何況他已經有了一個絕佳的女友。論相貌論氣質論文化,文工隊的其他女隊員可都比王文珺差的遠了。

        但女隊長孟三夏是個唯一的例外。早在抗戰後期,當時剛十八歲的孟三夏就投奔了延安根據地,一直在政工係統工作,成為了一名優秀的文工戰士。作為一個四川妹子,孟三夏長得很美,她的美不同於王文珺這樣的江南小家碧玉,更有一種率直的英氣。在部隊�,對於孟三夏這樣的女同誌,不知有多少大大小小的軍官想跟她建立“親密的革命感情”,孟三夏一律毫不猶豫地回絕了,讓不少自恃戰功的大老粗軍官碰了釘子。

        作為文工隊�唯一的男性,劉詩文很快就成了孟隊長的得力助手。孟三夏十分看重他,平時也對他和王文珺多有照顧。但劉詩文從來都對這位比自己大三歲的女隊長畢恭畢敬,心�面雖然早已把她當成姐姐一樣,嘴上卻始終不敢這麼叫她。

        劉詩文還是頭一次對一個女性產生這種又敬又親的感覺,相處久了,他發現孟隊長是個外冷內熱的人:常常不苟言笑,還總愛強調原則和紀律,但對待同誌非常熱心,很會關心和照顧戰友。劉詩文覺得,孟隊長和王文珺正好是相反的兩種人,王文珺是個外柔內剛的女孩,看起來嬌俏柔弱,內心卻有種極為堅強的個性,只要是她決定的事情,劉詩文從來也沒能改變她的主意。

        “來,你按住這�,我給他縫針。”孟三夏指著傷口兩側,吩咐劉詩文。

        劉詩文蹲在張洛東腿邊,這時他才真真切切的看清楚張洛東胯間的物事,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氣:那根黑乎乎軟塌塌的陽具,竟然比自己的陰莖完全勃起時還要粗長,簡直就像一大條肥壯而醜陋的蠕蟲,大搖大擺的斜趴在大腿上。

        更讓劉詩文吃不消的是張洛東腿上那道恐怖的傷口,遠處看時還好,此刻在這麼近的距離之下,那皮開肉綻的每一個細節都清晰的展現在眼前,直讓劉詩文感覺毛骨悚然。他自小養尊處優,平時連鼻子流血都受不了,哪曾見過這樣的架勢,仿佛鼻尖都能聞到血腥味,很快就感到腦袋一陣眩暈。還沒等孟隊長縫完兩針,劉詩文按住傷口兩邊的雙手竟顫抖起來。

        孟三夏見狀,暗自歎了口氣,自己手下這個男隊員哪�都好,就是膽子太小,尤其是怕血,將來在戰場上可有得苦吃。

        “算了,你先到一邊歇歇吧。” 孟三夏擡頭說道。

        劉詩文如蒙大赦,還沒來得及暗自慶幸,就聽耳邊傳來一個甜美的聲音:“隊長,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