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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獨欲室

     (一)惡魔的舞蹈

  當豹從千惠出來,已經過了午夜。在裡面一個多小時的廝混卻並沒有讓酒意
稍減,剛才的女人極其糟糕的假裝高潮的表演更加讓豹興味索然,草草的射精幾
乎只是出於禮貌。付費之後,意味著這個月的娛樂指標已經用光,不過豹並不十
分沮喪,他並不希望更改這種固有的模式。這是一種讓人感覺暖洋洋的生活方式,
當你暫時沒有馬上掉進更深的坑裡的危險的時候,試圖掙脫眼前所在的坑的企圖
會被自己有意無意的忽略掉,而當你環顧四周,發現在這坑裡你並不孤獨,這種
暖洋洋的氣氛就構成了人生的基調,所有那些鼓勵激蕩的號召往往起到的是反作
用,人們會想,要擺脫困境既然那麼困難,那麼適應在坑裡的生活反而會事半功
倍。在這座擁擠的大城市裡,豹和無數的同類正沈浸在這種暖洋洋的格調當中,
暫時沒有後退的危險,但是也沒有多大前進的可能。

  因為是熟客的關係,豹被允許把踏板直接開進前廳就停放在櫃檯邊上。一個
短裙女正斜著屁股蹭坐在這臺本州義鷹王的座位上做埋頭族,豹一把拍在短裙女
屁股上,順勢一捏,女的頭都不抬,伸出一隻手摸摸豹的肥肚腩,從嗓子裡憋出
一股帶尿味的假聲「胖大和尚慢走啊」。

  豹跨上踏板,打量著短裙女,「我日過你木有?」

  「就是沒有呢,下禮拜大姨媽,其餘時間給你留著」

  「不巧,幫不了你,我除了下禮拜,其餘時間都來大姨媽」

  「死胖子,摸屁股也要給錢!」

  「再摸一把,湊個整數不用找了」

  可能是酒意還在,豹加油門從大門出來時把門邊的廣告版竟然給帶倒了,小
鬍子知賓趕緊堆笑著去扶起來,沖著豹一揮手,「胖哥慢走」。從後視鏡裡借助
刹車燈的餘光,豹清楚看到廣告版上「正規按摩」四個字裡有兩個是錯別字。

  午夜後的空氣開始有些微涼,讓酒意一下子清醒了不少。豹看著空曠的街道,
決定去江邊公路上飆車一番。

  說是飆車,其實油門擰斷也就80公里的時速,豹儘量把座下的踏板想像成
川崎六眼狂魔,借著夜幕的掩護,一路直奔江邊。頭燈掃過一處綠化帶,從裡面
探出兩個男人略帶驚恐的面孔。感覺就像是偶然搬開一塊石頭,卻無意發現石頭
下躲藏的噁心又醜陋的蟲子。這座城市也和人一樣,白天和夜晚具有截然不同的
人格,因為白天和黑夜不會有碰面的時候,所以黑暗的一面往往會隱藏在意識的
後面難以察覺。

  後視鏡裡一個光點有點異樣,準確說是一團光,看起來像是在迅速生長變大
一樣。豹意識到那是在極其高速地接近。還沒來得及證實這一點,一陣引擎的低
吼裹挾一股氣流已經從身邊一閃而過,豹只來得及看到一抹暗綠色幽光閃過,那
已經變成一個紅色光點在很遠的前方了。雖然就只是這一瞬的掠過,豹已經幾乎
可以判斷,那是一台真正的川崎六眼狂魔。

  像是被惡意地提醒自己的座下其實是本州義鷹王,一陣沮喪襲來,豹感到索
然無味,看到路邊一處停車帶,順勢一拐,把踏板靠在了路邊。這一處是濱江公
路比較冷清的一段,淩晨時更加不會有任何行人。下面就是長江,午夜後已經不
再有璀璨的燈火,黑沈沈的江面掩蓋著下面暗流的湧動,江水流淌的方向和黑夜
已經無法區分,兩種不同的黑暗在遠處互相吞噬。酒意已經完全消退,豹丟開自
己的本州王,對著川崎消失的方向暗罵了一句,尼瑪的有錢人。

  光點再次出現,看樣子又是那孫子。豹把手抱在胸前,看著那團亮光伴隨轟
鳴聲迅速接近,卻猛然一個急減速接一個急拐,竟然徑直靠在了本州王的旁邊,
這讓豹有點不知所措,抱著的雙手下意識放開作出準備應對的姿勢。這下可以看
得十分清楚,沒有錯,那正是一台川崎六眼狂魔。閃電般的綠色車身,充滿工業
美學視效的黑色骨架,壯碩的輪胎,光是看上去就讓人能感覺到難以控制的兇猛
動力。

  騎手並不熄火,也不摘下頭盔只是把擋風板打開,掏出一支煙叼在嘴上,另
一隻手在身上摸索。看樣子是煙癮犯了,但是並不打算久停,應該是剛玩得興起。
摸了半天,估計是沒找到火,隱約聽到小聲罵了一句。豹掏出火機遞了過去,一
身黑衣的騎手略一歪頭,接過去把煙點上,豹順勢一揮手,「你留著吧」。騎手
猶豫了一下,對豹點下頭,收下了火機。

  騎手自顧抽煙,並不多話。那身裝扮看上去和機車是相同級別的貨色,騎行
夾克很貼敷勻稱,黑色緊身褲下面那雙黑色皮鞋看上去有些彆扭,不過一時也說
不上到底哪裡不對。讓人尤其注目的,是騎手健美的身材,腿到臀部的線條飽滿
健康,一看就是用心訓練的效果。這一切和豹這邊形成了鮮明的對照,一台破爛
的踏板和一個無聊的胖子。相隔不到一米的兩個人,在這一刻代表了兩個本不應
該交錯的世界,在這個黑暗的午夜,卻偶然地有了重疊。

  豹打量著機車,這是他無法企及的夢幻之車,心裡盤算著駕駛這台怪獸一樣
的機器會是怎樣的感受。終於,豹還是忍不住搭訕了一句,「川崎六眼,140
0,那應該是相當過癮吧」。

  騎手狠吸幾口煙,把煙頭往外一彈,拉下風擋,歪著頭對著豹向自己後座示
意了一下,手上已經開始跟油,一陣激動人心的轟鳴聲立即迸發出來,像是猛獸
進攻前的低吼,蘊含著無盡的未爆發之力。

  對於一個可以把本州王幻想成川崎的胖子來講,這是絕對無法拒絕的邀請。
豹根本沒有思考,立即就跨上了後座。但是他立即發覺一個問題,這個後座的角
度使得豹身體急劇前傾,一下子和騎手緊貼,這讓豹非常尷尬,因為豹還沒有玩
過真正的跑車。豹決定還是不要裝逼,小心問道,「這個,以前沒玩過,手放哪
裡啊?」

  騎手拍了拍油箱蓋的側面,豹順手一探,果然那地方被設計出一塊凹槽,剛
好可以支撐雙手,角度很精準,基本上和身體前傾帶來的體重壓力抵消。這個設
計應該是為後座的女乘客準備的。豹正在心裡琢磨並讚歎,忽然感覺到騎手的身
體顫抖了兩下。豹明白這個意思,他想像著頭盔下那個面帶嘲笑的富家子面孔,
心裡豎起一根巨型中指。

  雖然是做好了準備,但是仍然完全出乎豹的預料。這部機器的力量像是從車
身每個零件傳出,然後彙聚成劇烈的噴發,耳邊的風聲和憤怒低吼的引擎聲讓腎
上腺急速飆升,從風擋裡看出去的世界不再是豹所熟悉的那個世界,所有的東西
像是發瘋一樣向自己沖過來,在午夜的空蕩馬路上,一部鋼鐵狂魔發狂般的放縱
衝突,強烈的頭燈光撕開夜空,以兇猛恐怖的力量前沖,在午夜城市這座曖昧憂
鬱的舞臺上,演繹著機械文明下人類製造出的惡魔的舞蹈。

  視覺和聽覺的強烈衝擊更加劇了腎上腺的強烈分泌,一陣暈眩讓豹有些感覺
發飄,下半身的括約肌似乎開始有點不聽使喚了。

  混蛋!決不能如此丟人,豹暗自對自己罵到,努力控制著身體的運轉,身體
不由得向前貼緊了騎手。豹發覺騎手其實身材比較矮小,但是很健美,能感覺到
肌肉的力量,那是一種養尊處優所造就的健康體魄。

  正在努力琢磨各種念頭的豹已經多少有些適應了川崎的力量,突然像是惡作
劇一樣,一陣急減速,這部跑車的強大刹車系統在強健輪胎的説明下以幾乎推翻
物理規則的氣勢瞬間拉住,豹猝不及防,整個身體完全貼緊了騎手。這一下,豹
明顯感覺到前面騎手的整個屁股,富有彈性,帶有健康的堅韌感,卻又有柔軟的
特質,臀圍相當大,豹的大腿內側夾住騎手屁股的部位,甚至能感覺到對方的體
溫。最要命的是,這一下折騰,讓豹的陰莖突然強烈的勃起了。雖然已經努力地
在往後縮,但是那基本不起作用,異常高速急停的體驗帶來的劇烈刺激讓腎上腺
反復奔湧,更加加強了勃起的力量。龜頭的部分拼命頂向前面,那正是騎手的屁
股,龜頭上不斷傳來酥癢的奇怪感覺,是騎手屁股所傳來的溫熱所引發。豹這才
看清,原來剛才是一個回頭轉彎。

  騎手肯定也感覺到了這點,有點不耐煩的扭了扭屁股,但是跑車的座位沒有
任何餘地,這個扭的動作反而挑逗般的刺激到了後面的豹,陰莖異常強烈地勃起
著,直直頂著前面騎手的屁股。隨著路面顛簸的傳來,龜頭不斷摩擦,雖然隔著
兩人的衣物,但是那快感竟然越來越強烈舒爽。豹可以感覺到自己龜頭前面那個
屁股的熱度,而越是試圖躲避的動作,越激發了陰莖更憤怒的充血。

  突然又是一個急拐加急停,龜頭一下子直向前沖去,只感覺前方的障礙忽然
變得柔軟,這一下豹終於沒能挺住,龜頭上一陣酥麻,腰間一緊,伴隨著陰莖的
伸縮和龜頭的跳動,一股濃烈的精液射了出來,這快感異常古怪,豹竟然突然有
了想把這股精液射進騎手肛門的衝動。很快,豹意識到,精液其實全部射在自己
的內褲上了。

  射精的快感還沒完全結束,豹發覺車子已經停了,這時他在發現,原來已經
回到出發的地方,旁邊就是自己的本州王。豹挪動著肥胖的身軀,用一種古怪滑
稽的動作把自己慢慢挪下後座,可以感覺到熱乎乎的精液糊滿了褲子裡面,這種
糗讓豹不敢去看騎手,只想馬上和自己的破踏板逃走。畢竟,他們所處的兩個不
同的世界差別如此懸殊,任何貿然的闖進多半不會有好的結果。

  豹正低頭挪向自己的踏板,這時候騎手轉過臉,摘下了頭盔,豹不敢抬頭,
但是卻無法繼續逃走,像是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過,等待著宣判的到來。

  騎手摸出一支煙點上,審視著低頭不語的豹,「你剛才射了?」

  豹仿佛被電猛擊了一下,抬起頭向對方望去。一張白皙清秀的面孔上,放射
出灼灼逼人的目光,齊肩的短髮擺脫了頭盔的束縛後迎風飄散,挺括鼻樑下的嘴
唇閃爍著暗紅色的光芒,而剛才那一聲冰冷的女聲就來自這張美麗的嘴唇。

  豹茫然無措,騎手把手伸過來,「電話給我」。這下完全聽清了,那就是女
人。

  豹機械性的掏出電話遞了過去,這時候豹才仔細打量著騎手,取下手套的手
指纖細潔白,在手機上來回跳躍著劃過,黑色騎行夾克勾勒出腰部誘人的線條,
那只包裹在黑色緊身褲下面渾圓飽滿的讓豹狂射不止的屁股驕傲上翹著,這個畫
面的刺激讓豹的龜頭禁不住又跳了幾下。豹悄悄掃視了胸前,這下子可以看出隱
約有女性乳房的輪廓,好像是被故意掩蓋了起來。這時候,豹才意識到對方的黑
色皮鞋為什麼在剛才會看起來那麼彆扭,因為那是一雙小巧可愛的女性的腳的尺
寸。

  騎手把電話遞還給豹,把煙頭一彈,戴回頭盔,一陣轟鳴中,已經化作一個
紅點消失在遠處,只留下豹愣在當地。

  這時候已經是後半夜,江邊的風已經很涼,這讓豹終於緩過神來。這才想起
手裡的電話,一條新建的連絡人剛編輯完成,上面只一個字「軻」。